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专稿:敬对生死 淡看名利——一对80后夫妻10年坚守“生命的终点站”

日期:2015.04.03 来源:省民政厅 浙江工人日报点击数:684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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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 李艳红,出生在美丽的内蒙古大草原,和所有的女孩一样,她爱美爱笑,热爱生活;高德卫,来自秀美的海南岛,毕业于湖南长沙民政学院殡仪系。他们是一对夫妻,杭州市殡仪馆两名普通的、年轻的殡葬老职工。年轻,是因为他们是都是80后,30岁刚出头;老职工,是说他们在殡葬这个特殊的岗位上,已经默默工作了近10个年头。

  近日,记者走访了杭州市殡仪馆。采访的当天上午11点,李艳红正在准备为一位逝者举行遗体告别仪式,而高德卫仍然在外奔忙,记者就在告别厅里。下午1点半,李艳红休息的时间,记者与她在告别厅外一边听她讲述他们的故事一边等待高德卫。

  李艳红:初次接触遗体,忘不了那种凉到心底的感觉

  李艳红说,她接触殡仪行业的第一项工作是遗体化妆。第一次穿上隔离服,戴上一次性手套时,那种凉到心底的感觉,至今难忘。

  2005年,李艳红接触的第一个逝者是一名25岁因为车祸去世的女孩,李艳红清楚地记得她很漂亮又很年轻。当她将手尖轻轻触摸到那张冰冷的脸时,顿时感觉一种恐惧、一丝寒意直达内心,脊背发凉。她说那种感觉,就像一个人走在夜幕下荒无人烟的沼泽地,油然而生的恐惧感让她的心跳加速,于是,她一个劲儿跟身边的老师说话来消除恐惧。

  这个女孩的家人说,女孩生前喜欢浅粉色的唇膏,喜欢梳着长长的头发,李艳红就给她画上了粉色唇膏,把长发梳整齐,为的是不让逝者和生者留一点遗憾。

  在这个生命的终点站,生者有许多嘱托,从遗体登记、防腐、净身、更衣、化妆、入殓到礼厅告别,每一道程序、每一个环节,我们都不能出一丝的差错。特别是化妆,如果达不到家属的要求,就得补妆,直到家属满意为止。为遗体净身、更衣,常常要搬动遗体好几回。而接触高度腐烂的遗体,是这个岗位的常事。遗体全身漆黑,尸虫就在遗体身上乱窜,一股股恶臭弥漫在那十几平方米的沐浴间里,那皮肤就像一张张水泡过的豆腐皮一样,一碰就破。稍有不慎,尸虫就会爬到工作服或者鞋子上。浓浓的尸臭即使戴着最厚实的口罩也无法抵挡,恶心、呕吐,不仅吐掉了隔夜的饭菜,而且接下来的几天都没有胃口。

  夫妻俩:一路苦干,相互扶持

  半年后,李艳红经过考核成为了一名专业的司仪。殡葬司仪服务,主要是为丧属提供知识专业化、技能专业化、形象专业化和精神专业化的全方位悼念服务,包括悼念仪式流程策划、悼念仪式现场布置策划、撰写主持词和主持悼念仪式等工作。这一服务过程,既要体现传统丧葬民俗文化的传承,又能适应和满足现代悼念模式人性化、个性化的需求。

  李艳红说,主持了近9000余场次的遗体告别仪式。我们时常会遇到年轻的逝者,万分悲痛的亲属,或是感慨万千的人生故事。在主持悼念仪式中,宣读着情真意切、凄婉悲伤主持词的时候,伴随着黯然神伤的亲属一阵一阵的哭泣声、呐喊声,我的内心也会感慨万分,会像失去亲人一样情不自禁地感同身受,心情压抑。

  采访到这里,已经是下午2点17分了,高德卫还没完成任务回到殡仪馆。

  记者只好拨接通了电话,高德卫连连致歉,说任务太重了实在没能抽出时间回到殡仪馆接受采访。

  高德卫告诉记者,他是车队的驾驶员,抬运尸体,是殡仪馆最脏、臭、累的一线工种之一。他的工作时间很难掌握,一年365天,24小时全天候保障市区的遗体接运工作,无论有多大的困难,都要保证每一次的运输,常常要加班回不了家,几乎没有休息天。

  每天忙碌是常态,高德卫说,对他们而言最大的伤害还是运输有传染病的遗体。2013年禽流感期间,运输遗体的任务特别重,虽然全身武装到位,做好防护措施,但心里始终存在着极大的恐慌。

  高德卫很实在,他说,是人都应该会有顾虑的吧,传染病虽不害怕,万一被感染了,我是单身汉也就算了,现在拖家带口的,我总要为我的老婆和女儿考虑。

  高德卫:最大的遗憾是没给妻子一个完整的“蜜月”

  “我和高德卫是在江苏省江都守陵中心时认识的。”李艳红告诉记者,2006年,一起进了杭州市殡仪馆。从事殡仪业的人谈恋爱,一说自己的工作就把人吓跑了。所以,很多都是内部解决,在外面找的特别少。

  谈恋爱的时候,虽然我们工作在一起,每天见面的机会很多,但是真正出去约会的时间却少之又少。李艳红叙述道,因为当时我爱人每个星期值3个夜班,有时还得应急加班,所以每次想去看场电影,都生怕看到一半来个什么紧急任务,慢慢地看电影也成了一种奢侈。

  李艳红说,最“记挂”的应该是2008年结婚那次回海南,请了10天婚假,刚办了喜酒的第三天,领导就急电通知我,让我马上赶回杭州主持一场重要的仪式。我是在大草原长大的,对大海充满了幻想,高德卫又是海南人,更增添了我对大海的向往,我们商量着要在海边,趁着婚假尽情地玩玩,没想到这么匆忙的就结束了婚假返回。

  高德卫谈及与李艳红的婚假时显得尤为感慨,自己承诺一个完美的蜜月,无法给予心爱的人,心里觉得挺亏欠她的。

  而女儿的出生更是让高德卫觉得难为了李艳红,因为岗位需要,李艳红一直怀孕到预产期的前一周才请假在家休息,因为孩子提前出生,始料不及的高德卫在李艳红生产的那天还在奔忙着。李艳红独自在医院待产,高德卫却一直坚守在岗位上,当他接到李艳红从医院打来的电话,听到电话那边传来女儿清脆的哭声时,这个热血男儿的双眼盈满了泪水。

  压抑与不解中的坚守

  长期在这样的环境中工作,心情十分地压抑和沉重。头两年,我还有点轻度抑郁呢,李艳红说,看到所有人都是沉痛的表情,听到的都是悲戚的哭声,每天都闷闷不乐,甚至在睡梦中,也会出现悼念仪式的场景。一种深深的无助、彷徨和郁闷的感觉时刻围绕在我的身上。那时,我只能待在人多的地方,多感受人气才能好一点。

  当时,高德卫经常说我是一张苦瓜脸。说到这,李艳红笑出了声。我跟高德卫都想过调换工作岗位,甚至于辞职换个单位。可是,思考再三,觉得既然学了这个专业,选择了这个行业,就干了这份工作吧。再说,换工作也是很难的,做过殡葬这个行业再找别的工作,别人也不会要我。

  一次,高德卫去钱塘江接一具无名遗体,在水里泡了好几天,民警打捞到了岸边,岸边与堤坝落差有6米多。那具遗体已经高度腐烂,臭不可闻。高德卫回忆说,当时决定由我一个人负责把遗体捆绑到担架上,再由堤坝上的民警用麻绳拉上来。由于遗体身上的水透过尸袋往下流,我满身、满脸都让遗体流下的水给淋湿了,当时就只想往钱塘江里跳,好好给自己洗个澡。这还不算什么,周边一群看热闹的人,各式各样的声音一直围绕在耳朵旁,有人表示对我们理解,有人表示称赞,却也还有人表示质疑,认为我们的付出只是为了得到更多的经济补贴,每一句都在深深地刺痛着我的感情和内心。

  李艳红说,记忆最深的一次是他们俩工作中都受了委屈,回到家中,为了不让对方担心,互相瞒着,强颜欢笑。吃饭时,高德卫看出了她心情不好,说了句“没事吧,多吃点啊”,一听这话李艳红的眼泪飕飕地往下流,高德卫安慰我同时也没能藏住他的委屈,说着说着他的眼泪也止不住地流,3岁的女儿也在旁边陪着爸爸妈妈一起哭。

  正因为我们都是殡葬人,我们懂得彼此的辛酸和苦累,我们理解对方的软弱,所以,我们互相关心、体谅,互相支持、分担,有他陪着我和女儿,我还是很开心的,李艳红告诉记者。

  不同寻常的生活琐碎

  李艳红说,经常有人问,你是做什么工作的?

  “我是民政系统的”。

  “具体干啥的”?

  “在殡仪馆。”

  “哎呀,年纪这么轻,怎么干了这个。”

  李艳红告诉记者,她和高德卫常与人进行这样的对话,面对世人异样的眼光他们夫妻俩早已习以为常。

  “再见、欢迎下次再来、有事找我……”都属于我们的禁忌用语,这些在其他场合的文明用语在这里是忌讳的。李艳红说,自从参加殡葬工作以来,一些好朋友、老乡得知我们在殡仪馆上班后,就莫名地断了联系,哪怕是同住一个城市,相约出门都被推脱,慢慢失去联系。其实,我们都明白,大多数人对殡仪馆这个地方有些忌讳,对我们这些在这里的工作的人是“敬而远之”,深怕接触后沾上“晦气”。

  我们几乎从来不主动与人握手,很少串亲访友,从来不到医院去看望病人,并不是不礼貌不懂礼节,而是为了尊重他人,万一人家介意又不好意思说出来怎么办?李艳红如实说,除了父母、兄弟姐妹,我们都不走亲访友。不知不觉,我们便不由自主地走进了孤独的行列,

  现在,我们最怕孩子在学校受歧视和冷落,只能隐瞒身份,在女儿幼儿园报名登记本上写了杭州民政局。

  “别人怎么看,不是我能左右的,做好该做的就好。”李艳红说,所有逝者家属来办理殡葬手续,心情都是极度悲伤,情绪非常激动的。我们都会用自己一言一行缓解逝者家属的悲痛心情。当家属对我说谢谢的时候,我感受到了尊重和认可,那一刻我很感动。

  记者问李艳红,你们夫妻俩都选择殡葬这个职业,后悔吗?李艳红感慨:“选择了就要坚持。10年的光阴里,送走了一个又一个的逝者,目睹了一场又一场的生离死别,体会到了常人难以体会到的人生滋味,是这个职业让我们懂得了珍惜与感恩,感受到生命的可贵。”

  李艳红说,工作至今10时间里,每逢过年都不能与父母家人团圆,这是我们最大的遗憾。我希望今年能给我们一个长假一起回家过年,陪陪父母。

  在记者的采访过程中,哀乐鞭炮声此起彼伏,撕心裂肺的哭泣声始终未停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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